在《無題》中,沃爾夫森將他的紅發主人公置於畫面結構的中心。他似乎在註視著鏡子中的自己,但同時看起來他正從畫面朝外看,與觀眾起到互動的作用。這個調皮的人物回應著觀者的目光,讓觀眾對散落在他詭異藍色世界中的神秘貼紙和到處亂竄的老鼠提起興趣。這個男孩似乎在畫的另一個層面——一個淺藍色、散布著文字的維度之中。此外,有趣的是,藝術家將老鼠的形象置於他的另我之上,盡管這便將觀者的註意力集中在了男孩正回頭看向我們的倒影之中。這個目中無人的人物伸手觸摸一個可見的表面,將自己和倒影切實地聯系在一起,由此強調了男孩形象自鏡中映出的概念。他的肢體語言反映在鏡子裏:他彎曲著的膝蓋強調了他破損褲子上參差不齊的碎布條,讓人聯想到哈克貝利·費恩。他身旁散落著一頂倒置的草帽;雖然這個圖像並不清晰。綜上所述,沃爾夫森在這幅可以說是並無邏輯的作品中通過紅發男孩的形象,用一種隱藏的敘事意義來嘲弄觀者。
「(沃爾夫森)拒絕表明他的意圖:在作品中尋找意義,就像在一個鏡面迷宮中跌跌撞撞地尋找出路。」—— 達娜·古德伊爾
《無題》這幅由電腦制作的,奇幻、混亂、色彩明亮的布面噴墨印刷作品以其細致和華麗的視覺圖像使觀者迅速為之傾倒。炫目的猩紅色液體(也許是血)黏黏地自畫布上緩緩淌下,在圖像中心放肆的紅發男孩和幾乎完全被掩蓋的豹紋「貼紙」周圍形成一個凹陷的輪廓。貼紙上生動的豹紋誘惑著觀者;在它上面,一只動畫式的飛蟲笨重地盤旋著。沃爾夫森顯然對現代科技很在行,他將文字散布在整個畫面中來進行視覺上的干擾,並將一只大老鼠放置在中間。老鼠用金屬鏈吊起一只垃圾桶——他或許是要用來餵身後的三只小老鼠。此外,盡管畫面第一眼看起來是扁平的,藝術家卻成功地在作品中創造了層次感和深度感。這種效果是通過加入陰影來實現的,並為作品增添了一種奇幻的現實主義元素。從老鼠、飛蟲和滲出的紅色液體輪廓背後的陰影中便可看出,沃爾夫森在液體上再加入了白色的高光,以體現其三維立體感。
沃爾夫森的作品既神秘又不設任何限制;他將一切進入腦海的畫面融入創作,毫不擔心他人的看法。作為一名挑釁者,藝術家用他的圖像來刺激觀者,盡管它們往往難以破譯。像本件紅發男孩畫作一樣,在作品中使用「貼紙」也是沃爾夫森熱衷的主題。他的作品遍佈著神秘並有時相互對立的文字標語。在《無題》中,沃爾夫森將小貼紙融入他的形象化作品中,像是被隨機地粘貼於畫面之中。上面印著「觸摸即是仇恨!」、「蘇格拉底是個混蛋!」、「每當我閉上眼睛,我都會問卡夫卡會對我所未看到的這些東西說些什麽」,以及「死亡是不是一個得了生之絕癥的妓女,只有當皮條客高興的時候,它才大叫『治好了』?」等文字。這其中的蘇格拉底被公認為是西方哲學的奠基人,對西方哲思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沃爾夫森並沒有說明他為什麽認為蘇格拉底是個「混蛋」,但這卻引發了觀眾更深層次的思考,既讓人們感到疑惑也叫人揶揄。沃爾夫森將這句特定的宣言放在黑猩猩圖像旁邊,帶有其暗示性;用猴子和猩猩的形象來表達他對人性的看法也是班克斯式的。或許藝術家是數字領域的班克斯,盡管他明顯更為神秘。
「我絕不是那種通過震攝人們而使他們變得更循規蹈矩的道德說教者。」—— 喬丹·沃爾夫森
沃爾夫森有使人震驚的能力,像是那條在《無題》從馬桶中伸出的手和旁邊的標語「抱歉!這是我用來打手槍的手。;^)」。在這裡,他並未想要指涉任何更廣泛的社會或政治議題,但卻通過這種粗俗的笑話來達到娛樂效果。確實,正如畫廊總監Emma Fernberger在關於藝術家的紀錄片《Spit Earth: Who is Jordan Wolfson?》(2020年)中所評論道:「他希望自己身上有令人厭惡的一部分。」vi沃爾夫森認為藝術世界是保守的,而他也不願遵循這個體制內的規則。他敲著自己的鼓點一路前進,吸引著支持者和反對者雙方;無論他們是喜歡還是討厭他的作品,最後都與他的藝術進行互動。
喬丹·沃爾夫森自2013年起由卓納畫廊代理,並在美國和海外都不斷獲得人們的廣泛關注,成為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他的作品曾於2014、2016和2018年在卓納畫廊的紐約空間舉辦個展。近期,在2020年,卓納畫廊還為藝術家舉辦了展覽《藝術家、朋友、種族主義者》。隨後,該展覽又在倫敦的賽迪HQ畫廊展出。他在卓納畫廊的裝置作品極受歡迎,引來了參觀者在畫廊外的街區排隊等候,由此證明了他引發觀眾情感和精神上反應的能力。極具意義的是,在2017年,沃爾夫森受邀參加惠特尼雙年展,並展出了作品《真實暴力》(2017年)。藝術家多樣化的作品被美國、歐洲和亞洲的文化機構和私人收藏家所收藏,其中包括倫敦泰特藝術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和斯德哥爾摩當代美術館等。2021年,他將於澳大利亞帕克斯的澳洲國立美術館舉辦個展;2022年,他神秘的作品將在義大利都靈的利沃利城堡當代藝術博物館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