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從來都不是關於道德的問題,也不是關於純淨、潔淨和正確。它一直以來都是關於污垢和苦難,以及完全不公平的活著的矛盾——還有幽默,它無疑是一種壓力閥。” ——三亞·坎塔羅夫斯基 [1]
出生於莫斯科的紐約藝術家三亞·坎塔羅夫斯基的超現實主義、復雜、獨特的具像繪畫獲得了全球範圍的廣泛關注。近期,他在巴塞爾美術館和莫斯科車庫當代美術館舉辦個展,其作品亦獲得了全世界許多著名機構的收藏,包括華盛頓的赫希洪博物館和雕塑園、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以及紐約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
坎塔羅夫斯基從民間故事、兒童故事和卡通畫中汲取元素,融入其繪畫之中。儘管幼年移居美國,但坎塔羅夫斯基的俄國血統,尤其是俄羅斯前衛藝術中「陌生化」的概念都對他的藝術造成影響,使他偏愛將人們熟悉的事物進行倒置,從而改變觀眾看待世界的視角,讓他們感覺彷彿第一次看到常見的事物。[2] 坎塔羅夫斯基首先是個講故事的人,他富有象徵主義和超現實主義的繪畫受到了多方面的廣泛影響,包括馬克·夏加爾、詹姆斯·恩索爾,以及在《溫度》一作中最為明顯的,來自巴勃羅·畢加索「藍色時期」的影響。
《溫度》和畢卡索的《 Buveuse assoupie》(沉睡的飲酒者)(1912年)都使觀者立即獲得一種內心波瀾壯闊的印象。他們各自所描繪的人物都是彎著腰、低垂著目光,彷彿災難將至。定義畢卡索的「藍色時期」的是他對藍色及藍綠色色調的使用,傳遞了他所經歷的痛楚和折磨,反映了他深深陷入抑鬱的精神狀態。與之相似,坎塔羅夫斯基所設定的場景也同樣陰鬱、寒冷,但其藍色色調同時又有些含糊不定,時而喚起一種與人慰藉,甚至是舒緩的氛圍。
坎塔羅夫斯基曾間接表示自己著迷於生活中那些同時發生且經常相互矛盾的真理,比如殘忍與愛、或暴力與美之間糾纏不清的本質。 [3]這種哲學體現在《溫度》之中。一個兇惡的身影朝著畫中的女性人物彎下腰,伸出了一隻手——我們並不清楚是援助之手還是要施以迫害。同樣的,這個女性人物也以矛盾的形式進行呈現。她蒼白、脆弱地躺在在浴缸中,但她的表情和犀利的眼神卻又暗示著潛在的戾氣和侵略性。《溫度》中對這種曖昧的高超而微妙的拿捏體現了坎塔羅夫斯基描繪人性的精湛技巧,因為人性之中善惡的交疊無處不在,並且有時甚至無從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