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20世紀中國抽象藝術家的領頭羊之一，朱德群的作品對後世藝術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被尊稱為中國現代藝術巨匠，與杭州國立美術學院的同學兼朋友的吳光中、趙無極並稱為中國現代主義「三劍客」。朱德群出生於中國傳統書法和水墨收藏世家，從小就接觸到各式不同風格的藝術。15歲的朱德群在父親發現其天賦後的勸說下考入杭州國立美術學院，並師從具有遠見並崇尚中西美學結合的已故中國現代藝術傳奇人物林風眠。藉著教授從巴黎帶回來的西方藝術雜誌，學院學生接觸了雷諾瓦、馬蒂斯、畢卡索以及塞尚的作品，朱德群認為尤其是塞尚的作品對自己產生顯著的影響。就讀美術學院期間，朱德群與趙無極、吳冠中結下了不解之緣，朱德群是第一位入選巴黎美術學院院士的華裔藝術家，而後趙無極和吳冠中也追隨其腳步被選為為院士。1950年代的朱德群已是頗有成就的藝術家，著迷法國印象派作品和教授分享的故事的他決定於 1955年遠赴法國。

 

 

「藝術家吸收了他在自然界中所看到的，並在將它們在腦海中進行提煉，而畫布上所展示的正是藝術家的想像、感知和內在個性的力量。中國畫和抽象繪畫背後的理念正是在此處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 朱德群

 

朱德群在法國精通了中國古典繪畫與西方抽象藝術結合的方法。巴黎當時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創新時代，這座城市給了朱德群強烈的藝術刺激。他不僅能夠無限制地接觸國際前衛藝術、大量的博物館藏品和豐富的文化歷史，相伴其右的都是志同道合的藝術家，共同研究著各種形式的非寫實藝術。 有著以上理想的環境，朱德群發展出自己的抽像藝術：捨棄將技術建立在現有作品的基礎，並融合東西方文化。

 

 

轉而抽象

 

 

 

抵達巴黎後，朱德群就從具象藝術轉而研究抽象藝術，部分原因是在1956年的抽象表現主義畫家尼古拉·德·斯塔埃爾回顧展中大獲啟發。厚塗法與對形式採非幾何處理方式的作法使朱德群將抽象視為自我表達的方法，並擺脫有形形式的束縛。

 

朱德群在回憶中將德．斯塔埃爾有控制的即興技法比作書法草書連綿不斷的筆劃：「這對我來說，是表達的自由之一種真正啟示。從現在起，我將把自己從二十年的具象創作中解放，走上非具象繪畫的道路。我慢慢轉向了中國傳統繪畫的啟發性思維。我發現了其中的詩意和觀察自然的方式，這種方式與西方新印象派繪畫，以及抽象藝術非常接近。在創作中不知不覺地將兩種文化進行融合，我對情感的驅動進行壓制，並通過繪畫表達來使其延長」ⁱ

 

 

 

個人遺產頌歌：東西相遇

 

「水墨不可控的特質成就了具有『超凡匠藝』的『驚異結果。』在畫水墨的過程中，我在想為何不把這『超凡匠藝』融入油畫之中？在無數的挑戰和實驗中，我發現了『遠方的另一世界。」
—— 朱德群

 

《164號》創作於1963年，是藝術家在職業生涯里程碑時期的一幅令人著迷的作品，展現朱德群對形式、畫面紋理和深度具有非凡的掌握力。當前拍品擺脫1960年代初期以柔和黑色和棕色色調為主，逐漸轉用活潑的色彩，此一特徵為朱德群後期作品的特色。深藍色、綠色與飽和紅色色調融合，由實心黑色線條凸顯出來。淡化油彩以達到淡墨效果，狂放、寬闊的筆觸中多了一絲清透氣息，讓人聯想起張大千等水墨大師的手法。朱德群的畫布透過分層創造厚度和色調變化，也藉著自發能量使畫面生動，單一的線條逐漸蛻變成色彩重疊、優雅、旋轉的交響樂。

 

 

朱德群雖採用歐洲油畫作為媒材，其獨特的視覺語言卻充分融入中國水墨尤其是唐宋時期宏大山水畫的精髓。《164號》在白色調製的背景上以不尋常的垂直格式呈現，彷彿古典的捲軸繪畫。藝術家刻意在畫布頂部留白，將觀眾的注意力集中在中央融合的色塊，與馬遠寧靜山景畫採相似概念。然而，與南派文人畫家不同，朱德群並非描繪現實世界。其模稜兩可的構圖即是以外放形式闡述藝術家內心的體驗，從而產生的崇高詩意表現，也象徵他在傳統與現代之間達到和諧。

 

「從前，我是一名具象畫家，但現在我對這種繪畫方式失去了興趣，因為在學習抽象繪畫之後，我深刻、清晰地感受到抽象藝術在表達上的自由。」
—— 朱德群

 

自幼受父親鼓勵而學習王羲之的狂草，又師從現代水墨大師潘天壽研習草書，移居法國並沒有阻止朱德群一生對書法的探索。他不僅重新燃起提筆的熱情，更將書法概念融入他的抽象藝術。當前拍品的畫面中心即是貫穿整個表面的醒目黑色書法線條。這些線條不僅突顯自信筆觸也作為構圖結構，其中帶來的能量更是增強了畫布的活力，彷彿線條瞬間舞動著的錯覺。 透過將傳統細膩的水墨與西方抽象藝術的技巧結合，朱德群成功地將兩種文化美學融合，證明其身為中國現代藝術偉人之一。

 

 

藏家之選 

 

• 1955年移居巴黎後不久，朱德群的作品便開始引起人們的極大關注；1960年代，他更是在國際藝壇上聲名大噪。朱德群於1969年應邀參展聖保羅雙年展，足以證明其作品之重要性；幾十年後的1997年，他成為了首位當選法蘭西藝術學院院士的華裔法國畫家。

• 1958年勒讓特畫廊創意總監莫里斯·巴聶與朱德群簽訂為期6年的獨家合約。更於1963年舉辦了第三次個展，是他與該畫廊合作的巔峰之年。

• 朱德群的作品被世界超過50間美術館永久館藏，其中包括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巴黎賽努奇博物館、法國國家圖書館、比利時當代藝術美術館、上海歌劇院、上海美術館、台北國立歷史博物館以及台北市立美術館等。

 

 

ⁱ 朱德群引述於《與熱拉爾·絮利蓋拉的訪談》，《50年代》，Arted，198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