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霍洛韋爾的作品充滿著光、色彩和圖形，並探索著人類的感官，她獨特而有力的探索奠定了她如今在當代藝術場域中作為最驚艷的藝術家之一的地位。洛伊∙霍洛韋爾對女性身體的隱喻有力而敏感，這些自傳式的隱喻往往是以她自己的具身化體驗為藍本的。這些豐滿的生物形態是基於藝術家的身體比例的，它們以一種奇特的三維感闖入觀眾的空間，與科幻作品中的主題相通。這些作品跨越著繪畫與雕塑之間的界線，既親密又普世，它們不斷地與她對性與生育的探查產生交會。

 

「對我而言，美不只關乎視覺，亦關乎體驗。我希望觀眾離場時不必知道我嘗試傳遞的內容，諸如我的分娩經驗，但我希望他們能帶著明亮、豐富、閃耀的印象離開，那份印象關乎他們與自己的身體的關係。」
—— 洛伊∙霍洛韋爾

 

 

身體作為風景

 

 

《雲朵、仙人掌和太陽》是具象也是抽象的，它出自一組性感的作品，是霍洛韋爾2016年在Feuer/Mesler舉辦的第二次個展的一部分。被命名為《母語》的這組作品，通過引入模糊和變化的形體，探討了人體與風景之圖像語言的二重性。本作品直觀地表現了其標題，畫布兩側漂浮著兩朵粉紫色的雲朵，仙人掌上方升起一輪炙熱的太陽。這幅作品荒誕而令人興奮，在長時間的觀察之後，其構圖可被理解為是有性特徵的人體結構——這輪從山巒峽谷上升起來的太陽，同時讓人聯想到人體的背影，她的雙腿分開，喚起了一種神秘的性慾，使觀眾流連於其表面。

 

「[……]我在作畫時，並不只是在創作平面圖像，我實際上是在處理深度、空間和現實問題，並思考真實光線於虛幻光線的對比。在這種方式下，我真的投入了很多身心。我基本上是把這些畫變成了人體。它們就像是特定時間、地點或特定情感空間的矩形人體表現。我想，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也可以被視為某種精神之旅；就像與畫作交流一樣。」
—— 洛伊∙霍洛韋爾

霍洛韋爾在雕琢她的創作時善於利用體積、質感和平面來塑造微妙的層次結構，這些結構很容易被人眼察覺。她先用高密度的泡沫塑料在平面畫布上塑造突起和凹陷的形狀，然後用薄薄的丙烯酸外殼密封，再用不同的工具塗上油畫顏料。用廚房海綿畫出的表面呈條紋狀，而用畫筆畫出的細膩柔軟的漩渦則讓人聯想到體毛。結果，現實中的深度和構造出的深度讓人幾乎無法用肉眼分辨，二維和三維之間的界線也被模糊了。

 

我看見了光

 

霍洛韋爾是北加利福尼亞人，視加州燦爛的陽光為靈感來源，它常常成為她作品中的主角。她尤其受到「光與空間」運動的影響，他們是一群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藝術家，他們開發了加利福尼亞的風景與炙熱陽光的潛力。霍洛韋爾解釋說：「我意識到這裡光源的不同——東海岸的光線很斑駁，但在加州光是有壓迫性的、咄咄逼人的、白色的。我與羅伯特·歐文（Robert Irwin）的圓盤作品特別有共鳴，這些作品中間有一條線——他們真的捕捉到了加州光線的力量。」ⁱ

 

 

美國裝置藝術家羅伯特·歐文在《無題》（1986年）中描繪了一個光線柔和、撒下一片三葉草形狀陰影的光球，挑戰了觀眾對光與物理空間的感知。霍洛韋爾同樣致力於探索光影。她精確規劃陰暗關係，本次拍品中的仙人掌被由柔和白色到黃色調漸變的顏料包圍。這空靈的光環進一步呼應了中央的球體，以及它與太陽的連繫。藝術家選擇漸變而非單色調，強化了整體色彩的對比度，直接體現了光影。她解釋：

 

「我認為黃色通常是最寬容的顏色，也是最能體現光的暗色。它非常直接地表現了光[……] 它是寬容的，但從明亮的黃色開始並將其轉化為深沈的顏色也是具有挑戰性的，因為它可能會變褐、變渾濁。因此，我一直在嘗試將黃色調成橙色，然後再調成焦黃褐色，最後再調成黑色。」
—— 洛伊∙霍洛韋爾

 

霍洛韋爾通過抽象、優雅的形狀來詮釋性與女性，她把自己定位於喬治亞·奧基（Georgia O'Keeffe）和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等人的藝術史傳承中。這兩位藝術家被認為是女權主義藝術運動的先驅，她們同樣對運用色彩和幾何圖形情有獨鍾，運用對稱的、催眠術般的圖案和高對比度的色彩來表現女性。值得注意的是，《雲朵、仙人掌和太陽》可與芝加哥1973年的作品《穿過花朵》相比，該作品是以一個放射狀女性性器官為主體，形似明亮的太陽，被框在光影的虛幻線條之中。

霍洛韋爾繼承了前輩們的視覺詞彙，通過對色彩和三維元素的巧妙運用，突出了空間錯覺，突破了繪畫的束縛，進入了雕塑的領域。《雲朵、仙人掌和太陽》是她個人對身體作為風景的探索，自傳式地類比了身體和心理，以此擴充了平面的幾何表達。霍洛韋爾的作品同時擁抱了形式上和象徵上的模糊性，是技術實力的典範，也是對女性性慾內斂、誠實、誘人的深刻探索。

 

藏家之選

• 洛伊·霍洛韋爾1983 年出生於加利福尼亞，目前在紐約生活和工作。 霍洛韋爾因以女性裸體為創作對象及趨向抽象的形式表達風格廣受國際讚譽，在被佩斯畫廊總裁馬克·格里姆徹發現後稱讚她是「真正罕有的天才」ⁱⁱ 而迅速於全球聲名鵲起。

• 藝術家近期著名展覽包括去年在戴維斯曼內蒂舍然藝術博物館舉辦的首個美國博物館個展〈洛伊·霍洛韋爾：滴答肚皮鐘錶〉，展期為2022年9月25日至2023年5月8日。藝術家與 Jessica Silverman 畫廊的首次個展將於 2024 年在舊金山舉行。霍洛韋爾由佩斯畫廊與 Jessica Silverman 畫廊聯合代理。

• 霍洛韋爾的作品於倫敦藝術委員會（英國）、順德和美術館（中國）、華盛頓特區赫尚博物館和雕塑園（美國）、上海龍美術館（中國）、加利福尼亞洛杉磯郡立美術館（美國）、伯恩保羅·克利中心（瑞士）等皆有收藏。

 

ⁱ 洛伊∙霍洛韋爾，引述於Oliver Giles,《藝術家洛伊∙霍洛韋爾談做母親如何啟發了她的畫作》 , 《Tatler Asia》, 2021年4月14日, 載自網絡
ⁱⁱ Marc Glimcher，引述於內特·弗里曼（Nate Freeman）,《新進藝術市場明星洛伊∙霍洛韋爾如何在短短三年內上漲超過1200%》，《Artnet新聞》， 2019年9月15日，載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