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居民感謝所有人
感謝銀河系中所有閃爍的星星 

未實現的都是夢想
看似夢想、實則不然的事情
他們就生活在那可怕的現實世界之中
好夢與噩夢形成：現實世界
日子如夢，回想起來都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影子……」
—— 奈良美智2000年6月5日日記

當日本藝術家奈良美智在千禧年的夏天記下如夢一般的願景時，這位優秀藝術家正在醞釀重塑小女孩作品，這些作品將在不久後讓他從國際舞臺上迅速崛起。《不就是不》創作於這一關鍵時期，作品以一名穿梭於憂懼與勇氣之間的小童為標誌，是奈良美智不懈完善其複雜視覺詞彙之路上的一座重要里程碑。這位年輕的女主角最早出現在藝術家 1991 年的作品中，以接近兩米的高度神秘地懸浮在珍珠白色的虛空之中直視觀眾，將我們帶入奈良美智的日記所勾勒的天國宇宙。

小星星居民身後晶瑩的不透明背景像窗戶般引人反思，她眼神豐沛，圓睜的瞳仁裡閃爍著大片棱形光澤，與1990年代藝術家刻畫人物雙眼時常用的簡單幾何表現截然不同。該手法僅在創作《不就是不》前一年開始使用，明亮的翡翠綠雙眸尤其突出，與簡約的面部特色形成鮮明對比。奈良美智將人的雙眼稱為『靈魂之鏡』，引導觀眾迎接通往女孩內心的凝視。在他的日記中，小星星居民將觀眾帶入銀河系遠離噩夢，安然地置身於遍佈眼簾的璀璨星光之中。《不就是不》是奈良美智最具野心、最能定義其職業水準的力作——它對如何通過熠熠發光的雙眼喚起寧靜、懸置與連結等強烈的普遍情感所作的技術探究，在其最近2010 年代的《Starry Eyes》系列中亦有所體現。

這是《不就是不》首次登上拍賣會的舞臺，它體現了奈良美智創作生涯中一段最為罕見時期的藝術造詣之高度。這幅大型作品曾在歐洲各地展出，最引人注目的要數藝術家迄今為止最重要的場域特定展覽之一 ——〈 奈良美智 + graf：A-Z 計劃〉 ，曾在馬拉加、海牙、弘前、曼谷、倫敦、橫濱和大阪等地巡迴展出。奈良美智於同一年創作的其它相關風格及主題的畫作已被最負盛名的國際機構所收藏，這為《不就是不》提供了品質鑒證。考慮到奈良美智的 2006 年大型畫作自 2015 年以來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拍賣會上，《不就是不》實乃藝術家炙手可熱的稀缺作品之一。

人人喜愛的自畫像

我們必須將當前作品與他在不同時期、使用不同媒介創作的作品對照解讀，才能領略個中深意。奈良美智於 20 世紀 60 年代在弘前市附近的農村地區長大，他的童年回憶裡寫滿孤獨。作為成長於二戰後的憂鬱的年輕一代的一員，年輕的奈良美智從充滿叛逆與發洩的流行搖滾樂中尋找力量。唱片封面啟發了他對藝術的熱愛，1970年代日本地下文化的視覺元素孕育了奈良美智的小女孩原型：簡化處理的形狀、大膽的色彩、線性輪廓和極簡背景構築了一個鬼馬小天使形象，她頂著一顆突出的大腦袋呆板地矗立於虛空之前。這個小女孩最早出現於1990 年代前葉藝術家於德國杜塞道夫藝術學院繼續求學期間，該角色本質上帶有自傳色彩，象徵了因身處孤立之境而產生的複雜心理、對人際連結的真誠渴望以及對情感壓抑的不屑一顧。在隨後幾年裡，奈良美智通過對深度、色彩與紋理的實驗持續完善小女孩形象，她既體現了純真與脆弱、又在情感上與成人的焦慮和痛苦巧妙相通。

「就好像我在確認自己的自我意識——好像我在畫臉的時候自言自語……」
—— 奈良美智

事實上，奈良美智於 2000 年返回日本後，基於對旅居德國12 年期間成果豐碩的實踐的反思，通過2000 年代初期的創作（在此次拍品中得到概括）完成了其藝術生涯中一次關鍵的轉型。此次拍品完成於2006 年，是奈良美智從再現孤獨走向超越具象的探索的一次總結：有別於以往帶有威脅性的表情和肉嘟嘟的拳頭，他以更人性化的手法描繪他獨一無二的叛逆鬥士，賦予其更為平靜的舉止和不再那麼失常的比例。出現在奈良美智1990 年代作品中的反戰標語和刀具等叛逆符號從畫面中消失。奈良美智用新習得的歐洲現代主義詞彙武裝他的女主人公，用降低的飽和度、巨大的規模、富紋理細節的表面消解了文化邊界與語言障礙。奈良美智的年輕女孩擁有為她周圍任何人代言的力量，現在她可以為自己發聲，傳達既具親和力又難以言說的獨特境況。

 「奈良捕捉到了純真與經驗、身體孤立與精神自由、遏制與獨立之間的緊張關係。 [他]擁抱的是整個人類的處境。」
—— 藝術史學家Kristin Chambers《前訪奈良國》，2003年

 《不就是不》：和平的遺產

 

現實世界狂想曲

2001 年，奈良美智在橫濱美術館舉辦了涵蓋五個展室的規模最大、展品最全面的展覽〈我不介意你是否忘記我〉。奈良美智對人與周遭環境的基本關係進行了透徹的調查，邀請參觀者以他的作品為靈感設計玩偶。2003年，他與設計團體 Graf 聯手打造了進一步鞏固他全球聲譽的系列展覽：在佈滿藝術家個人收藏的木屋內展示藝術作品。當觀眾步入一個個充滿奇幻色彩的房間，便馬上進入了奈良美智的創意思維空間。這一大膽創新的展覽概念首次於英國一家大型畫廊實現，在紐卡索的展覽上，《不就是不》在小木屋中迎接前來奈良美智夢境巡遊的觀眾。

珍珠白背景是此次拍品中最引人注目的形式元素，反映了觀察者與被觀察者之間的聯繫，它對藝術史經典的貢獻極為重要、永不過時。《不就是不》通過反復塗抹厚薄不一的單色顏料、並在最後塗上一層發光物料來保留創作的物質痕跡，營造出一種具變革性的景觀。策展人天野太郎將曖昧的背景視為『另一隻無意識的眼睛』，觀眾感受著它的脈動，沉浸於超越畫布範圍的廣闊空間。作品的創作手法體現了奈良美智相較於此前平面卡通風格的顯著進步，不禁讓人回想起奈良美智日記中提及的銀河系，描摹了一個不含幼稚的恐懼、也不含成人矛盾心理的熠熠發光的宇宙。對作品背景的精心修繕在藝術家的畢生使命中佔據了核心位置——在他力圖企及對自身、對筆下的角色和對觀眾的無意識想像過程中，這樣的背景在該時期經常出現於藝術家的畫布，其後又發展出閃耀的小水坑，那是後話。

藏家之選

• 《不就是不》是奈良美智在其市場形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勁的當前所拿出的最佳作品。其大頭娃娃畫佔據了藝術家過去四年中的拍賣紀錄二十佳，其中包括《行蹤不明》（2000年）——2021 年香港富藝斯拍賣會創下的迄今第二最高拍賣紀錄，以及《溫室女孩》（1995年）——2020 年香港富藝斯拍賣會於當時創下的第二最高拍賣紀錄。這一強勁勢頭只會持續增長：最近於今年3 月香港富藝斯拍賣會呈獻的《尋找寶藏》創下2023 年奈良美智最高拍賣紀錄之一。

• 最近的國際展覽鞏固了奈良美智當前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僅在過去三年，奈良美智就在全球最負盛名的機構舉辦了首次個展，包括今年6 月結束的珀斯西澳藝術館個展、2022-2003 年上海余德耀美術館個展、2021-2022 年洛杉磯縣立藝術博物館個展、2021 年達拉斯當代藝術中心個展，2021 年臺北關渡美術館個展。

• 與奈良美智年紀相若的當代日本藝術家當中極少人能在機構認可方面與他相媲美。他的作品被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洛杉磯縣立藝術博物館、波士頓美術館、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倫敦大英博物館和昆士蘭藝術館及現代美術館收藏。

 ⁱ 奈良美智，引述於《奈良美智專訪》，《Asymptote Journal》，2013 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