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收藏家的故事：DAW 中國現代藝術收藏

由於參加巴塞爾藝術展，以及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初在紐約工作的經歷，DAW開始接觸西方當代藝術並深深為之吸引，於是開始收藏反映1960和1970年代工業化發展和經濟實力騰飛的西方波普藝術。

1997年第一次來到上海以及中國其他地區時，DAW立即感受到了中國社會從共產主義到資本主義的轉變，並在當時認識了瑞士人、香格納畫廊的老闆勞倫斯·何浦林（Lorenz Helbing）。經濟的增長、超大型基礎設施項目的建設，以及中國人對社會變革的快速適應能力等翻天覆地的變化都讓DAW感到震撼。這一轉變反映在由充滿創造力和自由精神的藝術家所推動的中國當代藝術中。DAW立刻被這種藝術的強大力量所吸引。

在勞倫斯的安排下，DAW拜訪了香格納畫廊代理的大部分藝術家的工作室，並開始收藏許多中國最重要的藝術家的作品，包括曾梵志、張恩利、王廣義等...... 近期，富藝斯與DAW進行了一次對談，關於如何他進入藝術世界，及其收藏之旅的演變。

DAW的肖像，薛松

PHILLIPS: 您的中國當代藝術收藏之路是如何開始的？你還記得您收藏的第一件作品是什麼嗎？

DAW: 在我購買第一批中國當代藝術作品之前，我花了很多時間拜訪許多畫廊和藝術家的工作室，因為我想深入了解市場（我想這是一種非常瑞士的作法）。最後，我在2002年在香格納畫廊一次性購入了我的第一批收藏，這裡面包括了薛松、耿建翌、丁乙和曾梵志的作品。

PHILLIPS: 回顧您的收藏歷程，您的品味發生了那些改變？

DAW: 2006-2007年，當第一批中國當代藝術作品進入拍賣，中國當代藝術市場開始騰飛的時候（如曾梵志的世界拍賣紀錄排名從2004年的第4968位上升到2007年的第28位），一批年輕一代的全新藝術家開始嶄露頭角，他們有著不同的視野，所探討的話題反映了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正在發生的巨變。於是，我開始拜訪這些年輕藝術家並收藏他們的作品。

PHILLIPS: 作為一位收藏家，您熱衷於直接從藝術家的工作室購買許多作品。親自見到藝術家對您來說重要嗎？

DAW: 我是一個擁有很有強好奇心的人，喜歡結識有趣的人。因此，我自然而然地想要去認識這些創作者並深入了解他們創造的源頭。

PHILLIPS: 您在選擇收藏哪些藝術家的作品時以什麼為重心？您的收藏是否具有將藏品聯結在一起的主題性？這一類型的藝術在哪些方面激發您的靈感？

DAW: 簡單來說，我認為我的收藏是關於面孔、風景（土地和城市）以及物件的，一切都可以追溯到人、他們的國家和創造。

PHILLIPS: 對於剛剛開始收藏的藏家，您有什麼建議？他們在收藏時應該為自己設定什麼樣的標準？

DAW: 首先，收藏自己喜歡的作品很重要（除非你將藝術視為一種投資資產）。其次，我從未將自己視為一名收藏家，因為我所熱衷的是與藝術品一起生活。第三，如果你正準備購買一批新的作品（就像我當初那樣），在不需要花太多錢（當然這都是相對的）的情況下，就不要思慮過多。如果價格偏高，可以仔細觀察藝術家作品的發展和演變，去了解他們的代理畫廊在為他們做些什麼，以及查看他們可能有哪些拍賣紀錄。

PHILLIPS: 除了藝術，您還收藏過其他有趣的類別嗎？這是否與您的藝術收藏習慣或哲學有所關聯？

DAW: 我喜歡亞洲古董、老爺車、手錶和家具，當然也喜歡書籍、音樂、電影和葡萄酒。我想要讓自己被生活中最美好的事物包圍，並且去享受它們。

PHILLIPS: 在您看來，哪些主要趨勢將會影響藝術收藏和收藏品管理的未來？當今哪些技術方面的進步最讓您感到振奮？

DAW: 隨著互聯網的誕生，藝術品收藏（與許多其他類別的收藏一樣）變得更加容易和透明。隨著2009年區塊鏈技術的誕生，藝術品收藏和收藏品管理變得更加數字化。這並不意味著實體和傳統藝術媒介會消失，而是它們會越來越多地以數字化的形式被描繪。區塊鍊和NFT改變了傳統和數字藝術的遊戲規則。這兩年的Covid19大流行病使這種轉變被進一步延續。

圖錄文章

完成於2002年，《肖像》象徵著曾梵志藝術風格的演變。當時，他正開始挖掘自己筆下的人物，探索他們面具下的模樣，尋找一種直接，充滿表現主義色彩的視覺語言。曾梵志的繪畫作品細緻多元，跨越不同時期。九十年代初，他開創性的《肉》和《醫院》系列細膩描述人類與動物的對比，同時亦隱喻與生俱來的死亡。這預示著他後來那為人熟悉的《面具》系列，充斥著內在空虛與外在偽裝之間矛盾的二元性。1993年搬到北京，當時正值中國經濟崛起，社會在城市化的發展下經歷急劇巨變，也見證著曾梵志的轉捩點。2000年後，《肖像系列》中的人物被摘下象徵性的面具，包括此次拍品。

畫中人物一眨不眨地回望，觀者從此墜入凝視的深淵。濕潤的水光在不成比例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毫不退縮的對視中脆弱和困惑蠶食著他。強而有力的筆觸清晰可見，塑造出一個陷入沉思的人物，促使觀者思考他的不安徬徨之處。

有別於緊繃的那張臉，手臂隨意垂在傾斜的肩膀上，襯衫鬆開束縛的釦子，泰然自若，其鎮靜和開放的外表與迷茫的心理狀態成強烈鮮明的對比。曾梵志作品中典型的異常腫脹的雙手暗示潛在的恐懼與創傷後造成的一動不動。儘管他身穿睿智大氣的西裝 - 正符合當時新興的企業階層的衣著 - 解開釦子的襯衫露出了他的軀幹，也揭露了他意圖擺脫文化失調的社會枷鎖。

在曾梵志的筆觸之下，雙腿化為空靈，暗示了藝術家後來對抽象的探索，同時暗示人物的動彈不得，無從離開。虛無的背景隔絕了人物，突顯其孤立感，無助和受困的心理狀態更顯而易見。《肖像》亦成為曾梵志坦率描繪人性，觸動內心的作品。
- 來源
  上海，香格納畫廊
  由 DAW Collection 購自上述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