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砧板上的肉，但偶爾我們也會扮演屠夫的角色。」
—— 張恩利，九十年代寫道

張恩利早期的作品充滿了不可忽視的心理張力，帶著一種強烈的渴望。畫作反映了藝術家當時的心理，使與眾不同的他成為了正在急速發展的中國的真正記錄者。在九十年代和2000年代初，藝術家將大量作品專門地命名為《屠夫》系列，每件創作都以其表現主義風格和深色調為特色。此次拍品《無題》是該系列作品的典型代表作：人物的臉部被令人眼花撩亂的筆觸所遮蔽，畫作上的斜線也許讓人想起切肉的動作。正如張在近期於和美術館的展覽序言中有力地總結道，「這些線條是克制的，或可說是狡猾的，這是為了防止偷窺者看到他們本來的面目。所以，他們戴上面具，偽裝成皺紋，其中例如肌肉的線條、襯衫的褶皺、臀部下垂的輪廓，開始了一場無拘無束的狂歡。作品中的人物嗜血，略顯麻木的角色彷彿憤怒地睜開眼睛，張恩利將其稱之為《屠夫》階段。」[i] 如果沒有蜿蜒的紅色曲線延伸於畫面中，屠夫與鮮肉的聯繫將會是無力的，畫作的整體效果具有影響力：藝術家把我們帶到德國表現主義畫家弗朗西斯·培根的作品中，以至到同為中國當代藝術家曾梵志的早期畫作中。我們感受到一種赤裸的憂鬱和怠倦。

張恩利在1989年於江蘇無錫工業大學工藝美術學院畢業，其後在上海東華大學任教，藝術家在這座新城市的日常生活成為他繪畫的主要題材。張出身微寒，只擁有微薄的工資和大量的空閒時間，這位藝術家回憶道：「除了畫畫，我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更不用說出去喝酒了。」[ii] 日子很長而生活艱苦，張恩利看不到舉辦展覽的可能性。在1995年，藝術家終於在學校附近分配到了一間小公寓，而在一年後，他又搬到了當地市集對面一間更大的房子。張對經常光顧市集的各種人物著迷，他每天都會慣常地到訪：「我喜歡吃肉，所以那些屠夫就成了我觀察的對象。我畫作中的人物大多是參考賣肉和賣菜的人們。在1997年，我創作了兩幅畫作《肉類市場》（1）和（2）（現在收藏於泰特現代美術館），後來繪畫得越來越多。最終，我創作了幾幅賣肉者的作品，名為《屠夫》。」[iii]

馬克思·貝克曼，《屠夫那裡的女人》(Frauen beim Fleischer)，1914年作
收藏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當談到肉類跟人類的脆弱特質時，人們馬上會想起馬克思·貝克曼以及柴姆·蘇丁等人的作品，其中當然也包括上述提到的弗朗西斯·培根和曾梵志。他們的作品全都瀰漫著一絲徘徊在屈從和沮喪之間的情感，一種默許的脆弱揮之不去。張恩利在回顧《屠夫》之作時說道：「圖像中呈現的這種壓力感主要由無從改變的現狀造成，它給我帶來了巨大的焦慮和絕望。在九十年代初期，我寫過一句話：『我們都是砧板上的肉，但偶爾我們也會扮演屠夫的角色。』」[iv]

砍，或被砍：人們，尤其是年輕人，其感受到的瘋狂與不安，在《無題》等作品中清楚地顯現。張澎湃而迴旋的筆觸恰如其分地捕捉了急速現代化的中國的時代精神，與他作品的簡單主題：卑微的屠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藝術家使用了此等獨特而有力的隱喻，對日常的掙扎投以同情的目光，從而將我們連結起來。

藏家之選

張居於上海，在世界各地舉辦過多次個展，其中包括龍美術館，重慶，中國； K11基金會，中國；當代藝術館，台北，台灣； ICA當代藝術學院，倫敦，英國；等等。他的作品永久收藏於K11基金會，中國；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英國；等等。最近，藝術家在中國廣東HEM和美術館舉辦了個展。展覽於2023年2月17日至5月14日期間舉行，展出了五十多幅畫作和特定場地裝置。

ⁱ 引述於《線條、悖論與肖像》，和美術館，2023年，載自網絡

ⁱⁱ 張恩利，與泰特現代美術館策展人Sook-Kyung Lee的電子郵件通信內容，2017年5月4日，載自網絡

ⁱⁱⁱ同上

^iv同上
- 來源
  上海，香格納畫廊
  現藏者於2003年購自上述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