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接受『純粹抽象』這個術語，也不能接受在畫布上繪畫着四個人的概念，好像這就是畫作的主題一樣。對我而言，有幫助的是圖像本身那永恆平靜的概念…… 沒有任何東西能繪畫在那個實體之上。」
 —— 安德烈·布斯爾

 

安德烈·布斯爾的《無題》集結了藝術家四個最具象徵意義的角色，仿佛是一次愉快的團體出遊，也可能是一場中世紀的死亡之舞。畫作中心有着兩個天真爛漫、面帶微笑的人物，他們彼此背靠在一起：兩人都像藝術家的金色女人，其「體現了克服善與惡、創造與毀滅、生命與死亡之間分離的生命力」¹。他們左側的鄰居既像糖果，又像卡通外星人，有着圓潤多彩的頭顱：這是藝術家的弗里登斯－西門子－孩子之一，以德語中的和平單詞和電子公司命名，據說能夠彌合歷史的極端。他們童話般的微笑與最後一個人物的鋸齒特徵、咧嘴笑臉和空洞的眼睛形成了鮮明對比，這個角色被稱為「羞愧者」和「流浪者」，在其無盡的旅途中承載着深邃的歷史與孤獨。後兩者，即較老的兩個角色曾經被布斯爾以更為粗糙和陰暗的風格繪畫過——即使現在，也分不清楚他們是在伏擊中間的兩個人物，還是被引領走向一個更光明的未來。

 

 

 

流浪者

 

這個豐富的個人神話源自於布斯爾的個人旅程以及與現代世界的矛盾關係。作為身在保時捷的故鄉——斯圖加特的一名IBM電子公司職員的兒子，他感到自己被「工業主義的悲劇傾向」²所包圍，並尋找着逃離的方法：其中最主要的是加州，一個被好萊塢的魔力照亮得有着更大、更明亮前景的地方，以及繪畫，尤其是愛德華·蒙克和阿斯格·喬恩那種澎湃、富有情感和神秘的人象。在幾十年過後，當藝術家能夠在洛杉磯生活時，他發現了那裡也存在着類似的自動化和平庸——他將其稱之為「陽光下的死亡」³，於是布斯爾離開了，隨後創作了一系列更為黑暗和極簡抽象的「N-畫作」。最近，藝術家再次嘗試在那裡生活，以追求無盡的戶外繪畫機會，導致了這幅作品呈現出明亮、大膽而簡潔的風格，同時進一步發展了他的個人神話。

 

 

小小世界

「對我來說，它應該是永恆的，就像一台以非理性方式工作和計算的生動機器。它是生與死之間的一個多事但平靜的元素，能夠衡量著未來。科幻小說這個詞語引起了我的注意，因為我們並不知道它的真正含義，但這個詞在我們的現實中依然存在。」
 —— 安德烈·布斯爾

 

除此之外，布斯爾擺脫了早期藝術家們所偏好的本能抽象風格，取而代之的是決定直接面對現代媒體的平淡簡化：「我明白我必須去敵人所在的地方，而不是從外圍進行攻擊..... .擁抱消極的事物，並將它們融入我的藝術當中。」⁴在藝術家自稱為「科幻表現主義」的風格當中，他逐漸將自己的作品填滿了反覆出現的角色。就如漫畫或系列作品一樣，每個角色都透過藝術家豐富的影響和不斷變化的環境下獲得越來越多的文化重量。

 

例如，所有人都居住在一個名為「NASAHEIM」的太空殖民地，其詞源融合了「NASA」、迪士尼樂園於阿納海姆的所在地以及德語中「家」的元素，將溫暖和家庭生活與太空的冰冷和疏離感以及地球上虛幻的天堂矛盾地融合在一起。插畫風格所帶出的烏托邦式盼望和簡單的童年樂趣被企業的重複和平庸所污染。

 

 藝術家早期作品中更具暴力性的影子也滲透到了《流浪者》的形像當中：他的靈感來自於 90 年代搖滾樂隊Melvins的標誌《吶喊》和荷爾德林的浪漫主義小說《許佩里翁》。藝術家在早期的畫作中被野蠻地扭曲着，作品裡散開的內臟和粗糙的骨骼特徵代表了過去的創傷，也暗示了他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即使布斯爾近期的風格更為陽光，畫作到處都繪上快樂的人物，然而他仍散發一種不祥的氣息：他如何歸屬及屬於哪里的謎團仍然沒有答案，此為這種風格增添了可以與孟克的神秘、多層次符號主義相媲美的氛圍。

 

 

 

藏家之選

 

出生於斯圖加特的安德烈·布斯爾最近剛滿50歲，是塔森(Taschen) 一本主要專刊的主題，他透過其故事書般但又充滿智慧的複雜繪畫風格，成為藝術界公認的大人物。在國際享譽盛名的收藏機構也收藏了他的作品，其中包括芝加哥藝術學院、上海余德耀美術館、洛杉磯郡立藝術館和佛羅倫斯二十世紀博物館。富藝斯是藝術家最高拍賣紀錄的保持者，其作品《Chips und Medizin（Das Glück）》於2021年10月在倫敦以英鎊403,200的價格售出。藝術家第二高的拍賣紀錄是一幅無標題的四位數畫作，於2022年5月以港元3,276,000的價格售出：超越了其高估價的三倍。布斯爾目前在歐洲舉辦四個個展，其中包括在佛羅倫斯的巴爾迪尼博物館舉辦的52件作品回顧展（死亡亦是生存，3月1日至6月9日）和二十世紀博物館（愛，相信與希望，3月22日至6月9日）舉辦的兩次52件作品回顧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