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他不會2》於伊西·伍德 2020 年在紐約 JTT 畫廊舉辦的首場個展〈防女兒的〉亮相，該畫廊曾為許多新興藝術家開啟了職業生涯。《天鵝/他不會2》完美體現了伊西·伍德作為「中世紀千禧一代」ⁱ 的優秀才華，他賦予熟悉的物體以特殊性，用古典的方式呈現畫面，以充滿激烈碰撞和融合的神秘瞬間標記文化和時間的流逝。另外，此次拍品與她同年發行的 EP 專輯封面《責備，第二部》主題一致（點擊在 Spotify 上收聽）。

 

伍德從各種來源中汲取靈感，包括日常生活的平庸時刻、祖母的傳家寶、拍賣目錄和流行文化截屏，在她對一系列蜉蝣般的存在的描繪中瀰漫著一種揮之不散的不適。她把目光投向從古至今的各種物體，她筆下的對象被隔絕於黑暗，彷彿被世界所遺忘，她把時間的概念當作一種暫時的操縱、將充滿誘惑的物品營造為呼之欲出的悲劇。《天鵝/他不會2》的畫面散落了來自古代和當代的物品，作品完美地安坐於在藝術家的黑暗想像異界，體現了對意識與商品、生命與形式、物品與物化之間關係的探索。

 

「我確信我配置這些產品及服飾的方式降低了它們原本誘人的腔調，使其從廣告的神台跌落、表達了對廣告信息的逆轉，以繪畫所可能的方式。」
——伊西‧伍德

 

 

伍德的物質性中的怪誕與熟悉

 

在天鵝絨上描繪皮夾克和汽車內飾是伍德的標誌性技術，《天鵝/他不會2》同樣代表了她充滿魅力的風格，她喜歡通通過描繪常見的商品將一種材料的感覺繪製到另一種材料的表面，平庸的日常生活因此變得頗為非凡，與此同時又令人不安。

 

她巧妙地在亞麻布上繪製了一個天鵝飾品的特寫，天鵝嘴裡叼著花蕾、綴以甘美的綠葉，與1960 年代幾乎家家戶戶都擁有的那種批量生產的老式天鵝花瓶相似，是慶賀婚禮、喬遷、母親節或孩子出生的完美禮物。天鵝的主題似乎為這位藝術家所著迷，多次出現在她的畫作中，自 2019 年以來她在 Instagram 上發布的不少帖子也都揭示了她對該動物的迷戀，包括中世紀的天鵝靠邊桌和池塘裡的真實天鵝。她用珍珠白高光和鬆散的羽毛筆觸呼應了天鵝的美麗與優雅，繼而將陶瓷的光澤打造到至臻完美。

畫面的細節如此精確，以至於人們可能會誤將光滑的畫布表面誤認作有觸感的 3D 物體。這種認知混淆被伍德自己描述為「一種關於繪畫的自我笑話，我指的是在一種不同的材料上畫一種材料 [……] 它具有一種怪誕感。」ⁱⁱ 天鵝陶瓷的靜物形象被用來代表與人體的獨特聯繫，並可能作為屬於過去的被人們忽視之物。與陶瓷天鵝體現的密集的物質性形成對比的是，伍德在《天鵝/他不會2》的右上角插入了另一個其作品中反覆出現的主題 —— 時鐘，乍看之下，它在畫作中的位置頗為奇怪。這兩種物品通常不會相互關聯，但二者結合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奇效，充滿玩味的同時又含有威脅性。

 

這種怪誕的感覺可與薩爾瓦多·達利 1938 年的《龍蝦電話》相媲美，其中一隻龍蝦緊貼在電話頂端平衡地躺著，其尾巴與話筒完美地粘連在一起。伍德明顯從超現實主義者那兒學到了在出乎意料與被忽視的事物中尋找奇異之美的寶貴一課，她獨特的點彩畫技巧為當前拍品中的超現實場景奠定了基調。伍德利用兩個物體的衝突，以她獨特的創作風格放大內在的奇異性及以富有美感的方式扭曲現實，透過放大的視角描繪了一個人們無法完全理解的神秘環境，連日常物品都催生出不安的感覺。

 

 

 

虛無的視角：脆弱與無常

 

「今時今日『來源於生活』究竟是什麼意思？」
——伊西‧伍德

 

伍德通過過去與現在的不可能的結合，投射出虛無的願景，並將當代焦慮注入古典語彙，在畫作中瓦解了時間。正如《天鵝/他不會2》以及她在 2022 年為 Micheal Werner 畫廊舉辦的展覽〈時間性強〉所創作的一些作品一樣，她在畫布上角插入了一個鐘面，暗示在當今這個時代時間可以在網上被輕易浪費。時鐘作為一個反覆出現的主題，不但讓人想像愛麗絲夢遊仙境那般遁入伍德的黑暗想像世界，而且還提請觀眾留意，在這個被社交媒體、電子郵件和短信淹沒的數位時代人們是如何忘掉了時間。正如她進一步解釋，「時間意味著很多東西——它是一個龐大的交易、隨意的衡量標準。它是憂鬱者的敵人，對他們來說日與夜總是太長。它是遲到和讓人惱火，早到和讓人等待。老去、時差、學校、運動。」ⁱⁱⁱ

 

 

藝術家以憤世嫉俗的幽默徹底將她的靜物對象帶離語境，向觀眾敞開闡釋的大門，當中混雜的信息如同投射到畫布上的理念一般黑暗和模糊。很難確定《天鵝/他不會2》中的陶瓷天鵝與鐘面是來自過去的遺物還是21世紀大量生產的物品。她的實踐體現了對紋理和表面及其內容和色調的痴迷，這讓人想起喬治歐·德·奇里訶的形而上學繪畫 —— 古典與現代創意令人不安的結合的來源地。

 

 

在伍德的實踐十分有趣的一點她如何從各種來源中「提取」圖像，這種方法始於她在倫敦皇家學院求學期間。她在瀏覽拍賣目錄時迷上了即將出售的光鮮亮麗的稀有物品，這些物品很快就會再次從公眾視野中消失、離開私人手中。正如她所解釋，「這讓我想到了我自己家中假想的午後拍 賣 —— 我們的情感出處 [……] —— 然後我轉向屬於我外祖母的物品：她的品味 [……]、她的湯碗、她的銀器、她出於家庭責任而堅持持有的醜陋手錶……」 ^iv 藝術家也在社交媒體平台上註意到了同樣的現象，物品、財產甚至人隨著手指輕輕滑過，來去如風。伍德從這種無常感中汲取靈感，著迷於與這些物品相關的潛在悲劇，消費主義使理想變得不復存在，遺產亦被用作交易。

 

正如《天鵝/他不會 2》中所描繪，伍德回歸了這些我們熟知的物品並讓其變得多少有些陌生，強調了我們對商品的依賴，以及我們與商品所建立的緊張關係。她對平庸與險惡的正確比例有著精確的敏感度，在畫框中完美地體現了人造性的誘惑，證明了她作為一位才華橫溢的畫家在藝術收藏家和機構之間的受歡迎程度。

 

 

藏家之選

 

伊西·伍德的歌曲《可的松》，2020年

 

• 藝術家兼音樂家伊西·伍德目前在倫敦生活和工作，於 2015 年在金匠學院獲得美術和藝術史學士學位，並於 2018 年在皇家學院獲得碩士學位。

• 自 2018 年 9 月在金匠當代藝術中心舉辦首次大型機構展覽以來，伍德已在世界各地機構展出她的作品，包括華沙現代藝術博物館和泰特聖艾夫斯美術館。她的首次亞洲博物館個展名為〈乾淨的樂趣〉，於2020年12月6日至2021年2月28日在北京X美術館展出。

• 今年 9 月 7 日，伍德在韓國的首次展覽在一民藝術博物館開幕，證明了她在亞洲的人氣日漸增長。展覽標題為〈我喜歡觀看〉，展期將持續至 2023 年 11 月 12 日。

• 伍德的作品在 2022 年倫敦富藝斯拍賣會上以 441,000 英鎊成交，而預售估價為 100,000 - 150,000 英鎊，這一拍賣紀錄使其作品越來越受追捧。

• 她的十佳拍賣成績均在過去三年創下。

• 伍德的作品被以下機構永久收藏：達拉斯藝術博物館；巴黎路易威登藝術基金會；洛杉磯漢默美術館；亞特蘭大高等藝術博物館；波士頓當代藝術學院和邁阿密當代藝術學院等。

 

 

ⁱ 伊西·伍德，引述於 Philomena Epps，《伊西·伍德談繪製奢侈品中潛藏的悲劇與曖昧》，《Garage》，2019年3月18日，載於線上

ⁱⁱ 伊西·伍德與 Sarah McCrory 對話，Luncheon，第8期，2019年，第60-61頁。

ⁱⁱⁱ 伊西·伍德，引述於《Rebecca Lamarche-Vadel 訪問伊西·伍德》，《Lafayette Anticipations》 ，2023年7月31日，載於線上

^iv 伊西·伍德，引述於 Philomena Epps，《伊西·伍德談繪製奢侈品中潛藏的悲劇與曖昧》，《Garage》，2019年3月18日，載於線上